【靖苏】十年踪迹十年心 03
*三章完结的小短篇
*应该算是无差吧虽然打了靖苏的tag（揍
03
当蔺晨陪着小飞流在院子里玩儿，第三次飞过梅长苏的书斋时，余光一扫，发现这人还坐在那儿，手里拿着笔，前面的纸却仍旧空无一字。他玩心大起，轻落在窗延上，决定逗逗这思绪不在书法上的梅良心。
“我说，梅宗主，还在想你家小太子呢？”
梅长苏没动。
“你这梅良心，怎么不理我呢？”
梅长苏突然倒了。
这可把蔺晨吓坏了，急忙忙地跳下窗延，冲到梅长苏身边正准备将他扶起，却突然感受到了眉心一点凉意，以及怀里人的轻颤。
“好哇，你这个没良心的。我好心好意放弃琅琊阁的闲散生活来照看你这病人，你却这么对我！”
怀里的梅长苏拿着毛笔，看着自己刚才在蔺晨眉心重重一点的墨迹正一点一点往他鼻子那滑，实在是没忍住，因为憋笑紧绷的脸一下子放松下来，虽是白日里，但眼里竟像是有星光点点。
“你刚才说是谁的太子殿下？”梅长苏借着力坐了起来，可半个身子还在蔺晨怀里。
“当然是——梅良心的太子殿下。”
梅长苏听罢，正欲将毛笔蘸点墨给蔺晨的脸来个点睛之笔，无奈蔺晨的动作更快，一把将他手中的笔过，却不小心打翻了砚台，整个墨便全洒在了衣摆上，两人皆是一愣，随即便笑出声来。
萧景琰带着准备好的赔礼站在梅长苏的书斋前，正准备进去时，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面——一个身形肥胖的大汉正欲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苏先生行不轨之事，而苏先生看上去竟然也不恼。
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，他只好轻咳两声。
这两声可把蔺晨和梅长苏吓得不轻。梅长苏没顾上形象，一脚把身上的蔺晨踹开，果不其然地收获了蔺晨无比怨念的眼神，梅长苏不得不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。
“参见太子殿下。”
“免礼。”
看见身旁的人毫无反应，梅长苏不得不在行礼的同时给了蔺晨一肘子，这人才后知后觉地行了个礼。梅长苏又给蔺晨使了几个眼色，意思是让他先行离开，蔺晨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，表示他懂了。
梅长苏看见蔺晨站起来，正准备行礼出去，松了口气。
蔺晨标标准准向萧景琰行了个礼，走过萧景琰身边时，用正好三个人能听到的语重心长的口气对他说：“我们长苏啊，在江左可是倾慕者无数，但我这个做大哥的看好你，因为我长苏倾慕于你，你可要好好待他。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，我无问不答。”说罢还得意地瞥了眼梅长苏，潇洒离去。
好你个蔺晨！梅长苏恨恨地咬了咬牙，努力克制自己想拿手边的砚台丢向他的心。一抬头看到还拿着食盒，表情有些错愕的萧景琰，他叹了口气。
“殿下先到里屋里稍等。”
“好。”
更衣时梅长苏还在想着如何向萧景琰解释蔺晨所说的倾慕于你，可萧景琰见他回来后的第一个问题竟是：“这人是你大哥？”
梅长苏苦笑了一声，“不是，他是琅琊阁的少阁主，蔺晨，是我的大夫。”
“那他也不该光天化日之下对你做如此之事。”
蔺晨对我做什么了？梅长苏一时摸不着头脑。
“你素来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，可对他...”
原来指的是这个啊，听到景琰的回答，梅长苏哭笑不得。
“苏某虽不喜与他人有肢体接触，可苏某认定的人倒无妨，飞流，我当作弟弟看待，蔺晨，是我的大夫，也是我的朋友，今日他只是在搀扶我，黎纲与甄平，在我身边服侍多年，也是无妨的。”
“那...我呢？”
“殿下啊，自然也是无妨的。”梅长苏看着萧景琰有些期待的眼光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，“可殿下与苏某，君臣有别，逾礼之事，不必苏某多说了吧。”
梅长苏的话一下子就把萧景琰的记忆点燃了，一抹红又悄悄地爬上了他的脸。“我，不是故意的。目前朝中暂无大事，今日的奏折我也已批好。这次来苏宅，便是向先生赔个不是。”
“这是我母妃所酿的梨子酒，她知苏先生身体不适饮酒，便酿了这一壶能够暖身的梨子酒，酒味不浓，可酒意确是在的。”
听到酒，梅长苏眼神便是亮晶晶的，笑道：“之前的事殿下无须介怀。殿下与静妃娘娘的好意，苏某明白。”
说罢，他便行礼起身，轻轻打开了窗，窗前有一精致木桌，桌上放着茶具与一本未看完的书籍。他将书籍移开，将茶具挪开，拿出酒具，唤了声，“殿下，这边。”
这个位置能看到院子中开得正好梅花，映着雪，别样红。
梅长苏浅尝了几口，梨子味与暖意顺着喉蔓延全身，淡淡的酒意萦绕在唇边。
不亏是静妃娘娘酿的酒，深知我心。
“苏先生，因何喜欢梅花？”
“风骨。”
萧景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，随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“那么殿下，喜欢哪一种呢？”
“我也喜欢梅花。”
其实萧景琰并没有特别爱好哪一种花，只不过林殊喜欢，他便也是喜欢的。
“为何？”
“爱屋及乌。”相是想到什么似的，萧景琰嘴边浮起淡淡的笑。
听到爱屋及乌四字，梅长苏先是一愣，还没来得及细想却被萧景琰的浅笑吸引，淡淡的，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。原来景琰的笑，竟是这么明亮温暖的吗？
年少时，景琰虽总是一副板着脸与他作对的样子，可与他在一起的时，还是爱笑的，只不过笑得憨厚老实，在别人眼里自然比不上他那种带着肆意，狂放的笑。那时的他，根本不会在意景琰的笑如何，一心只想和他比个高下，赢了的时候开开心心地拉着人家去喝酒，输了的时候又耍赖逼着景琰带着他去吃好吃的。
也许是酒意驱使，那些沉寂了的回忆在这一刻也带着点梨子酒的清冽了。
萧景琰见苏先生一时无话，却一直盯着自己看，那眼神，像是在看自己，却又不是。
“苏先生可是想起什么事来？”
沉浸在回忆的梅长苏被萧景琰这么一唤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，一副呆呆的样子。
萧景琰见状又笑了，“苏先生？”
“失礼。”
“先生在江湖上行走多年，从前我与小殊约定好长大后要行走江湖的，可惜是没机会了。要不先生给我讲讲江湖上的故事吧。”
“好。”
一杯杯的酒满，又杯尽，梅长苏讲起故事来如此有趣，萧景琰渐渐迷在江湖故事里，笑得开心，也许是到了兴头上，他突然红了眼眶。
“殿下？”萧景琰突如其来的情绪，让梅长苏有点担心。
萧景琰一言不发，站起身来坐到了梅长苏身边，见他没有抗拒，便轻轻地，握住了他的手。
“殿下...君臣有别，请殿下自重。”
“我知道。可是苏先生，我现在很开心，我好像，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过了。”萧景琰握着梅长苏的手，边说边比划着什么，然后悄然放开。
正当梅长苏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，被萧景琰一把拥入怀，“先生先别说话，让我说几句。”
“我以前怀疑过先生，做了很多错事。我失去过小殊，那种感觉太痛让我这十三年来活得浑浑噩噩，直到遇见先生，先生说要助我夺取至尊之位，会支持我翻案。”
“先生你知道吗？其实我很开心，因为我不再是孤独的了，至少还有一个人，是这样全心全意支持我的。可是我想到如果我坐上了那个位置，我便会是永远的孤独。”
萧景琰在抖，梅长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。
“可我知道，这些都比不上小殊万分之一的痛，比不上先生对我的期待，比不上大梁国的未来。只是，此时此刻，我还没有做好准备。只是...我舍不得。”
“不过这样的脆弱也不是我，所以过了今天，我会是那个能够支撑大梁的太子。只是...现在...”萧景琰一时哽咽，再也憋不住眼泪，索性就低声啜泣起来，像是把这些年的委屈与不甘，都融进了眼泪里。
梅长苏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，只能轻抚他的背，低声在他耳边说，林少帅不会怪你的，你以后会是个好皇帝。
可萧景琰哭着哭着竟抱着梅长苏睡着了，梅长苏只好轻轻给他换了姿势，让他靠着自己，睡得舒服点。
萧景琰呼吸均匀，可眼角的红与脸上的泪痕说明了他刚才的情绪波动。梅长苏轻轻地给他擦掉了泪痕，喃喃自语，“我的景琰，怎么还是那么爱哭。”
突然空中落下了梅花瓣，梅长苏朝窗外望去，是飞流正朝里扔花瓣，他只好指了指睡着了的景琰，示意飞流先去别处玩，飞流点了点头，便飞走了。
看着萧景琰的睡颜，他想起蔺晨的话，你这梅良心能活到你家小太子登基就不错了，现在还因为这不知道是不是幻听的声音费神，你这不是找累嘛？他不就是想你想到魔障了，你时日不多还不对他好一点，想以后他回忆起来你们不是在谈正事就是在吵架啊？要是他以后知道了你的身份，还不得疯掉？
梅长苏仔细想了想蔺晨的话，觉得有道理，决定之后便由着景琰。
可是，究竟是留下美好回忆之后离去更痛，还是没有留下更痛？梅长苏说不清。
前面的酒杯里映出了萧景琰，与他，他们的姿势就像是少年行军时，萧景琰累了躺在林殊身上睡着了一般，他稍微动了一下，杯中梅长苏的倒影，便被飞流刚才洒进屋子里的一片梅花瓣遮住了。
梅长苏闭上眼睛，突然感到喉中一阵腥甜。
#
“苏先生...！”
萧景琰睁开眼，眼前的一片黑让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。
待适应了黑暗，他起身将窗户打开，月光透过窗照了进来。
一时恍惚，身后的龙床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事实。
是梦。
十年来第一次如此完整地梦到了梅长苏，甚至连那人的一句话，一个动作，都梦得那么清晰。
随后的那段日子，与夏江对峙时发现他就是小殊，还没来得及高兴，他便义无反顾地去北境，劝也劝不住，口口声声答应，可最后再也没有回来。离别前，他说他是开心的，因为他最后是作为林殊上战场的。
可我呢，林殊，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，你可曾给过我选择。
罢了。
萧景琰低低了唤了声，“苏先生...小殊。”
无人回应。
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，早已刻在了灵魂上，无人回应也没有关系。此刻他只想回到密道里，喝一杯梨子酒。
月光将他的倒映铐在了龙床上。
你我所想的河清海晏，国泰民安，我做到了，你看到了吗？
回廊一寸相思地，落月成孤倚。背灯和月就花阴，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。
次日，萧景琰突发奇想地翻出《翔地记》，十年未翻，这本书竟夹杂着一些酒味。
里面夹了张纸，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名讳。
满满的“景琰”，这是梅长苏的字，最后一个景琰，却是林殊的字。
见此，萧景琰终于，泣不成声。
End.
*码完满脑子都是杯里酒映出景琰与苏哥哥的画面，还有那朵挡住了苏哥哥脸的梅花瓣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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